天津高校倡導“無手機課堂” 在上課前，一名學生將自己的手機放在“手機安全島”內(nèi)。新華社發(fā)

你聽說過高?！暗皖^族”嗎？不管老師講得多賣力，他們總是頭也不抬地緊盯手機，刷微博、看朋友圈、追電視劇、玩游戲。對他們來說，上課時能忘帶課本，卻不忘揣上充電寶。

如今，這樣的課堂“低頭族”已成為眾多高校中的一道“風景”。而不少學校也開始費盡心思地予以防范：有的出臺嚴厲的“扣分”政策，有的要求學生在上課期間統(tǒng)一上繳手機，還有的干脆安裝信號屏蔽機、上課期間斷網(wǎng)?？捎浾咴谡{(diào)查中發(fā)現(xiàn)，這些隻“限行”卻未“收心”的舉措在短期內(nèi)確實能取得一些效果，但時隔不久，學生總能“下有對策”，課堂“低頭”的窘?jīng)r也並未得到根本改變。

“上大學不費腦子，費流量”

“小學上課費嘴，初中上課費筆，高中上課費腦，大學上課費流量。”“每天第一件事是睜眼，第二件事就是看手機，上課怎麼會不玩？”提起上課玩手機，北京某高校資深“低頭族”小陳有著一肚子俏皮話，“有時候也不是老師講得不好，但自己就是每隔幾分鐘要刷下微博、看看朋友圈，要不實在受不了?！?/p>

對於學生的這種行為，山西某高校教師劉方剛開始“確實看不慣”，現(xiàn)在卻也見怪不怪了：“上課不到十分鐘，底下拿著手機看的就有一大半。還有學生發(fā)帖說，‘游戲最高分全都是上課時打下來的’，太悲哀了?！?/p>

記者在北京某高校隨機採訪了十余名學生，幾乎所有人都表示“自己會在課上玩手機”，但也存在“看人、看課下‘菜碟’”的情況。

“選修課人多，老師也管不過來?！薄胺凑谀┮膊豢荚?，教的東西又簡單，上課隨便聽聽就行了。”“講得太沒意思，以后也用不上，玩會兒手機打發(fā)時間?！睅孜粍倓傁铝诉x修課的學生告訴記者，如今選修課不僅是逃課的首選項，而且成了課堂“低頭族”的“重災區(qū)”，而管理不嚴、課程考核形式鬆散、授課內(nèi)容無味等則是學生“低頭”的主要原因。

可在隨后一堂專業(yè)課上，這些學生課堂表現(xiàn)卻特別好，“剛剛上的是系主任的課，誰敢玩手機？專業(yè)課知識點過得也快，稍不留神就要落下”。還有學生表示，如果老師有一定的行政級別、職稱比較高，或在考試中比較嚴格，課堂上“低頭”的現(xiàn)象也會隨之減少。

除了課程和老師，年齡的不同也導致了課堂上“低頭”程度的不同。一位長期負責教學管理的老師告訴記者，由於大一大二的學生剛剛從高中教育的嚴格管理下解脫出來，還不能很好地適應需要更多自主管理的大學課堂，使得部分學生缺乏自律意識，沒能養(yǎng)成良好的課堂習慣。

此外，記者發(fā)現(xiàn)，研究生班級人數(shù)往往少於本科班級人數(shù)，便於管理﹔而且研究生階段的教學多以課堂討論、小組研究為主，課堂參與程度較高，這也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學生“低頭”的現(xiàn)象。

為何放不下手機

本該認真聽講的課堂，卻變成了游戲網(wǎng)絡的“天堂”。為改變這種窘?jīng)r，不少高校開始尋求改變：揚州大學用了“屏蔽法”，高價購置了一臺手機信號屏蔽器，上課時間斷網(wǎng)﹔四川師范大學成都學院則出臺“連坐法”，向任課教師的“熟視無睹”開刀，如果發(fā)現(xiàn)課堂上有學生在玩手機，老師又置之不理，將根據(jù)玩手機人數(shù)的多少，按照教學事故來對老師進行處罰﹔華中科技大學則有學院出臺了“沒收法”，如果發(fā)現(xiàn)學生上課時玩手機，將被沒收一個月。

“這些措施都會被學生‘破解’?！眲⒎剿诘母咝Ｒ矑袢∵^類似措施。如果在課前暫存手機，學生要麼說沒帶，要麼干脆花幾十塊買個破手機上交，課上依然捧著智能手機玩得不亦樂乎，“關鍵是學生內(nèi)心特別反感這些規(guī)定，認為自己是成年人，不能被這麼管著?！?/p>

“我在美國訪問過的幾所大學校園內(nèi)基本都覆蓋wifi信號，注冊后學生、教職工可以免費使用，上網(wǎng)非常方便。除了有少數(shù)老師明確要求課堂內(nèi)不準使用手機、iPad等設備，多數(shù)老師對此持開放態(tài)度，不設任何限制，他們認為現(xiàn)今的環(huán)境要禁止學生在課堂使用手機很不現(xiàn)實。於是我留意了美國學生在課堂使用手機的情況，在所聽的幾門課中，除了《多媒體新聞採集》老師要求學生使用手機等設備外，其他課上學生很少會拿出手機，這讓我覺得意外。我跟美國學生交流過這個問題，他們常常反問我，‘花那麼多錢來上大學，上課為什麼要玩手機？’”曾在美國做訪問學者的南京理工大學教師盧曉雲(yún)如此撰文反思中國學生對手機的癡迷，“這是一個觀念的巨大差異，我們的學生對學習機會的獲得普遍缺乏珍惜感，甚至會覺得是在被迫完成任務，自然會敷衍了事，上課刷手機也沒有任何負擔。我曾經(jīng)在課上對玩手機的學生說，‘父母辛苦掙錢供你們上大學，你們上課卻埋頭刷手機，對得起他們嗎？’結(jié)果收效甚微。”

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同樣認為，不管是斷網(wǎng)還是上交手機，都是“治標不治本”，更需要反思的是學校本身，“為什麼課堂吸引不了學生？就是因為有些課程固化、沒有新意，更沒有針對學生成長的需要：教師隻能按照學校安排授課，局限性太大﹔學生除了上課，很少有機會能找到老師。師生缺乏交流，心理距離越來越遠，學生很難找到歸屬感，隻能寄托於手機和社交媒體?！?/p>

治“低頭”要多管齊下

課堂“低頭族”的眼睛何時能離開手機，看向黑板？

“要加強學生和教師、學生和學校的交流。”儲朝暉說，“交流多了，學校和教師了解了學生的想法和需求，一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。有些學校採取了‘導師制’，學生一入學就有專門的老師指導其學習和生活，可以培養(yǎng)學生良好的學習、生活習慣。”

劉方則認為，應該從提高課堂教學質(zhì)量入手：“一是改進授課方式，‘滿堂灌’的教學方式不受歡迎，可以多借用新媒體手段吸引學生注意，並增加課堂互動﹔二是變革考核方式，嚴把‘出口關’，總有學生覺得課程‘水’、背背就能過，可以多增加隨堂測驗的環(huán)節(jié)，幫助學生養(yǎng)成連貫學習的習慣?！?/p>

“老師要引導學生正確認識、有效利用新媒體，將智能手機作為服務學習的工具、將手機屏幕作為課堂的延展。如果不從根本上培養(yǎng)學生的媒介素養(yǎng)，即使今天杜絕了‘低頭’現(xiàn)象，當有一天類似谷歌眼鏡這種不用‘低頭’的新技術產(chǎn)品普及的時候，我們又該如何把學生注意力拉回課堂呢？”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新聞系副教授崔艷認為，隨著移動手機媒體時代到來，要想根治課堂“低頭”，還應該順應潮流、提高學生的新媒體媒介素養(yǎng)，如建立微信公眾學習平臺、線上線下互動學習模式等。（通訊員 葛向陽 記者 鄧 暉）